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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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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

“校長,在您解釋一切之前,我認為不能讓西弗勒斯被這麽掛三天,”麥格教授走過來,皺起眉嚴肅地說,“這會要了他的命的……甚至用不了三天,”她仰頭望了眼奄奄一息的男人,“他也許都挺不過今晚。”

雖然她猜想這或許就是黑魔王的目的,以一種殘酷、漫長又羞辱的方式處刑叛徒,達到震懾其他人的效果。

我壓抑著胸腔裏翻湧的怒火,面無表情地望了眼斯內普,剛想吩咐放他下來。

“不行!”留下的其中一個食死徒徒尖叫道。我認出是卡羅兄妹裏的哥哥,阿米庫斯。

“黑魔王的命令很清楚,他必須被掛滿三天!”他嚷道,“如果他知道命令沒有被執行,這裏所有人都會遭到懲罰!”他大聲重覆道,“所有人,包括這些毛孩子!”

麥格教授看出了校長的猶豫,雖然卡萊爾仍舊面無表情,但遲遲沒有下命令。

“校長?”麥格教授轉向我,臉色有些發白,但仍然流露出一絲希冀。我知道她是希望能有兩全的辦法,既能保住斯內普,又不牽涉到霍格沃茨的師生。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對不起,麥格教授,”我註視著她逐漸流露出失望的面孔,聲音幹澀,“我必須首先確保學生們的安全。”

“他為什麽會遭到這種嚴酷的處罰?”麥格教授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想這位睿智的女教授應該多少猜到答案了,她是在質問我,斯內普因我而受罰,我卻連向黑魔王求情都不嘗試一下?

“三年了,教授,”我避開她的眼睛,低聲說,“很多事情都變了。”我無法確定違背黑魔王的命令是否會再一次惹他大發雷霆,現場已經有一個血淋淋的案例,我不敢賭。

麥格教授的目光,還有在場其他師生的目光都令我如芒在背,仿佛此時此刻被公開處刑的不是斯內普,而是我一樣。

我沈著臉走向包圍的人群,學生們沈默地讓出一條道來。有些低年級學生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因為他們自入校以來從未見過這個陌生的校長。

聽見校長室大門在背後關上,我才終於不再遮掩壓抑了一路的怒火和沮喪。

房間裏一片寂靜,墻上昔日的男女校長們都打著瞌睡,精美的銀器擺在寬大的辦公桌上,靜靜旋轉著,懶洋洋地噴著煙霧。

這種歲月靜好的氛圍對我來說似乎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劇毒,刺激我想放肆地怒吼,或者痛苦地尖叫,將所有東西都摔碎或者破壞。

但最終,望著漂亮安靜的辦公室,想到鄧布利多曾經如何愛惜這些器具,我摁下了慫恿自己發狂的負面情緒,呼吸急促地走到辦公桌後面。

我擡手攥住窗邊的千紙鶴簾幕,想將它們全都扯下。可惜它們在裝點的時候似乎同時被上了一道永久固定咒,所以我魯莽的行為除了讓手心被串聯千紙鶴的細線勒得血肉模糊外毫無影響。

就像那個男人一樣,我無論如何也撼動不了,也永遠改變不了。

我不願意繼續想他,心裏有一把渴望肆虐的火焰,而他就是燃劑,就是火焰的源頭。我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真可惜,”辦公桌後的一幅肖像發出溫和的聲音,“我還挺喜歡這些小家夥的。”鄧布利多瞥了一眼窗邊的千紙鶴簾幕,“我猜想應該不是它們惹到你了?”

“我失敗了,教授,”我隔著辦公桌站在鄧布利多的肖像前,難掩頹靡地說,“如果你還在的話絕對不會讓他這麽做。我真愚蠢,竟然會相信能改變他。”

一些肖像聽到聲音動彈起來,他們從沈睡中蘇醒,安靜地望著對話的一人一畫。

“你需要冷靜,卡萊爾,”鄧布利多說,“很多時候領導者顯露出的脆弱也會給其他人一種不好的信號。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洗個澡,然後上床睡一覺。”

沈默了會,我輕聲說,“也許我應該去找我哥哥,覆活他……”

“恕我直言,這絕對是個非常糟糕的主意,”鄧布利多打斷說,“你哥哥既愚蠢又懦弱,他能短暫壓伏地魔一頭的原因不在於法力,而是伏地魔有所制肘未盡全力。”

“你知道他?”我擡頭看向鄧布利多。不是懷疑他的睿智,只是肖像能去的地方有限,但從鄧布利多的口氣聽,他似乎對當下的時局一清二楚。

“是的,我都知道,”鄧布利多說,“這些年發生的,事無巨細,西弗勒斯都告訴了我。”

想到斯內普,我又開始難受起來,頹廢地搖頭,“我保護不了他。是我的錯,明知道他已經暴露在伏地魔的眼皮子底下了,還無所顧忌地找他做藥劑。”

愧疚感像一種沈重巨大的寄生蟲一樣填滿了我的整個胸腔,在裏面不斷扭曲蠕動著,讓我惡心得想吐。

“我本來應該保護他的,”我低聲喃喃,“我跟你發過誓的,會盡全力保護這所學校的。我讓你失望了……”

“我沒有對你感到失望。”

“可你不是他!”我失控地大喊道。即使肖像再像也無法掩飾這只是一幅畫的事實,鄧布利多已經死了,只留下一個空空的冰冷的墳墓。

事實上,更多是因為我無法承受這種安慰的措辭,無法忍受自己的失誤得到輕易的寬恕。

“對不起教授,”熟悉的藍眼睛射出的目光始終溫和又堅定,我終於忍不住地哽咽起來,“但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

“我確實不是他,”鄧布利多說,“但我保留著他的部分記憶,依然能像他一樣思考。我非常肯定,他不會對你感到失望。雖然現實很殘忍,但這就是現實,我們無法保護所有人。想必西弗勒斯在決定幫助你時,也早就對其中的風險有了清楚的認知。”

一陣沈默之後,我輕聲囁嚅,“也許我當時該要一瓶毒藥的。就因為我懷著戲弄的目的,一時忘記了他是殘酷的黑魔頭的事實。”

鄧布利多打量著女巫臉上痛苦的神色,“你沒有錯,只是人對於所愛的對象總是會不自覺地放松警惕。至少他也是愛你的。”

“愛我?”我露出僵硬的笑容,扯了扯脖子上的項圈,擡手露出腕上的鐐銬,“然後把我鎖起來,像只寵物一樣關在這兒?”

“不然要怎麽解釋你還活著站在這兒的事?”鄧布利多說,“據我所知伏地魔對叛徒的容忍度幾乎為零。”

“因為我是他的魂器,”我機械地回答道,剖析所有他不愛的證據幾乎讓我心如刀割。

“相信伏地魔知道很多種讓人保持活著的形式,”鄧布利多平靜地描述,“比如關進沈在湖底的棺材裏,像活死人一樣。他只需要確保你活著就行,記得嗎?一個不會動的安靜待著的魂器絕對比一個到處亂跑煽風點火的要來得讓他省心。”

我不禁回憶起剛從湖底棺材醒來的時候,冰冷的黑暗和毫無生氣的寂靜,身體動彈不得,時間和生命仿佛都是靜止的,在這種未知的永恒面前,連死亡都是難以奢求的解脫。僅僅只是試想幾秒都讓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相信伏地魔絕對知道哪一種是最優的選擇,”鄧布利多問,“所以他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沈默。

“即使他容忍我自由活動,也僅此而已了。我的餘生可能大部分都會在霍格沃茨度過。”我低聲問。但得知他心底某處還對我殘留了些許愛意這個事實還是帶來了一絲熨帖。

我感覺到久違的開心在胸腔裏蔓延,溫暖著早已麻木的心,但伴隨而來的是更沈重的罪惡感。我還沒忘記,斯內普仍舊被掛在外面。

“你得找個機會跟伏地魔談談,”鄧布利多說。

“他是沒辦法被感化的,”我回道。然後我看見鄧布利多在畫布上飛快寫過一行字,接著又像沒入海綿的水跡一樣迅速消失無影。

只是一剎,但足夠我看清了,毀掉剩下的魂器。

“到時候你們將只是你們。”鄧布利多語氣不變地說。

曾經的師生默契讓我很快明白過來他的言下之意。

黑魔王這輩子最在意的恐怕就是永生這件事。當只剩下一個魂器的時候,才能迫使他重新考量我的重要性,而魂器消減也能令他變得驚慌多疑露出破綻,這是我們戰勝他的唯一機會。

鄧布利多望著女巫蒼白的臉色說,“不必害怕……”

“我不害怕死亡,”我平靜地說,“我更害怕孤單。不必獨自一人留下是最好的慰藉。”

“有時候決定與心愛的人為敵需要更多的勇氣。這讓我想到了每年夏天,”鄧布利多意有所指地說,“當紐蒙迦德的雪融化一些的時候,我都會去看望住在那裏的一位老朋友。”

鄧布利多是在暗示我,並非必須要殺了黑魔王,囚禁他也是一個可行的選擇。這種仁慈不是對伏地魔,而是對我。只有鄧布利多明白手刃愛人要比自己受死來得更痛苦。

“校長,我明白學校的職責首先是確保學生的安全,”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麥格教授走進來,臉上嚴肅的表情看起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後面跟著其他三個學院的院長,“但我認為比起活著,學生更需要明白什麽才是正確的,這是勇氣和懦弱的區別!”

“麥格教授……”我輕輕皺眉。

“鄧布利多相信你,選你做他的繼任者。那麽這所學校就願意聽從你的吩咐,”麥格教授有些緊張,但仍舊堅持說道,“如果有必要,我們不害怕跟那個人為敵。”

我知道這決心對感受過伏地魔恐怖手段的巫師來說意味什麽,有些動容地說,“麥格教授,我永遠不會懷疑格萊芬多的勇氣。”

“當然,如果不是必須這麽做……”斯拉格霍恩擦了擦汗涔涔的臉,“畢竟這太危險了,而且不是很明智。”

“感謝提議,霍拉斯,”麥格教授淡淡地說,“在此之前,我們確實需要安排好確保學生安全撤離的預案,當然也包括不願意抵抗的教師。”

斯拉格霍恩支支吾吾,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當然同意你的說法,米勒娃,”弗立維尖著嗓子說,“但你明白我們絕對不會是神秘人的對手。我們需要非常謹慎地考慮是否真的要走這一步。”

“學校永遠不該成為戰場,”我輕聲安撫,但心裏補充道,如非必要的話。

“所以西弗勒斯怎麽辦?”斯普勞特教授問,這才是擺在眼下最急需解決的問題。

我想了想,“伏地魔只是要求他掛著,”我看到提到黑魔王名字時,四位教授都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又沒說不能幫他治療。”

“說得好,”麥格教授問,“要是卡羅兄妹阻攔?”

“別打死了就行,”我冷漠地嘖了聲,“伏地魔問起,我總得有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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